【风雀】寄居蟹(代发)
“最断人肠”布袋戏清明产粮活动 day1 -22:00-
【杜舞雩x弁袭君】
文手:拖鞋
弁袭君得了一只寄居蟹,海藻绿的壳,只看得见几只小脚蜷缩在壳内。弁袭君从未见过这小东西的真面目,莫不是死了吧?或许过两天从那小小的壳内就会发出一阵臭腥味,弁袭君心底如此想着。可那小东西好像知道弁袭君的想法,像是报复似的,在夜晚行动起来,发出沙沙的响声,那时的弁袭君正在熟睡当中,但这恼人的沙沙声却并未将弁袭君吵醒了而是将他带入更深的梦境中。
一
“你知道吗?三班那个弁袭君,好像之前和程人佑那个……”
“程人佑?前几天刚被退学那几个?”
“对啊,听说老师和警察们赶过去的时候,他们搞得正欢呢……还是好几个人一起搞。”
“噫——好恶心!”
他们的交谈声并未刻意收敛,以致于弁袭君听得清楚。他端坐在课桌前,整理自己下一节课要用的课本,好像并不受这些流言蜚语的影响,那两人说着话还转过头来看了看他,看见颈边还未消退的红痕又嫌恶地转过头去。
弁袭君闭了闭眼,缓和了一下情绪,抬眼便看见杜舞雩在门口冲他招手。他连忙站起身来,椅子发出吱呀的一声,但是没人看向他。
杜舞雩一边将手上准备好的资料递给他,一边和弁袭君往办公室走,他问:“这两天感觉好些了吗?”
弁袭君点了点头,说:“好多了。”
杜舞雩一进办公室就给弁袭君倒了杯热水,水的白烟氤氲向上,模糊了什么。杜舞雩说:“前几天一直没能好好和你谈一谈,那天我和你班主任他们闯进去的时候,你受了委屈……”他想起那天闯进去的时候,弁袭君正满脸泪水地被程人佑抱在怀里,脸上还有几个红色的手掌印,脸肿了一大半。那几个欺负弁袭君的学生被闯进来的老师和警察吓傻了,一动也不敢动,全都愣在了当场。
好在那天来得及时,弁袭君没有受到真正的侵害,但是这件事的性质实在太过恶劣。程人佑和那天参与的人很快就被学校开除,杜舞雩这两天打听了一下,程人佑已经被家长带去了其他城市,不过他怕弁袭君没有走出阴影,还是想要关心一下。
弁袭君说:“老师,不用担心,我现在很好。”
杜舞雩点了点头,抬眼又看见弁袭君颈边那一片还未消退的痕迹,心中一痛。弁袭君一直是他的得意门生,成绩一直不错,没想到经历了这种事情……之前若不是弁袭君给他留了个“八点一阶梯教室旁厕所,报警,救我”的短信,他未必能及时赶过去。
弁袭君也想到这个:“我还要谢谢老师,没有以为那个短信是我的恶作剧。”
杜舞雩叹了一口气:“你平时很认真,没有道理这样。”
弁袭君:“可老师不怕是别人在故意整你吗?”
“怕,不过万一真的是你遇到危险了呢?”
又是这样,老师对自己太好,很难忍住不喜欢他。弁袭君这样想。
杜舞雩是今年才来学校教书的高中老师,正好教弁袭君他们班物理。弁袭君成绩好,还常来找他问问题,杜舞雩对他也有了些关注,物理实在不是一门受学生欢迎的学科,有一个学生能这么喜欢物理杜舞雩当然高兴,可他哪里知道,弁袭君并不是喜欢物理,而是喜欢他。
你若是问弁袭君喜欢杜舞雩哪里,他不知道,但就是忍不住去靠近他。学生时代喜欢老师的太多了,他谈不上是很特殊的那一个,但是和什么都不做的爱恋比起来,他还是为此做了些什么,可他做得不多,没有被任何人发现,若不是他告诉自己,可能他自己也会忘记。
彼时他正受着程人佑的骚扰,弁袭君想起这人略带嫌恶地皱了皱眉。这人从入学之处就开始纠缠弁袭君,最开始只是因为他脸上多了一块胎记,那胎记并不明显,无论怎么看,弁袭君也都还是好看的,但偏偏就成了这些人口中的“把柄”。
弁袭君起初并不在意,他不害怕程人佑这些人,也不害怕他们传出的谣言让自己被排挤,可程人佑变本加厉,试图让弁袭君对自己臣服,他最讨厌弁袭君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就想要看看这种人跪着求他的样子。弁袭君觉得这些把戏一而再再而三的实在很烦,就问:“你要怎么才能不来烦我?”
“嗯?”程人佑看见弁袭君服软以为有了机会,之前就算是揍他也没有捞到什么好处,他的眼珠转了转,看见弁袭君的脸,从前不觉得弁袭君好看,但是现在看见对方服软了又觉得顺眼很多,眼皮总是半敛着,好像在蔑视别人。
他说:“你给我上一次。”
这个年纪虽然还被家长们叫做早恋,但程人佑这种早早在社会上混的自然早早尝了这些滋味,他并不是真的想和弁袭君怎样,只是想要羞辱弁袭君,如果弁袭君不答应那他就要继续发难。谁知弁袭君说:“好,星期天下午八点,阶梯一教室旁边的厕所。”
给杜舞雩留下纸条并不是弁袭君的解决方式,这只能是个备用的方式,他只是突然想到了,他想要向杜舞雩做出求援,他也想知道杜舞雩和自己究竟有没有缘份,如果杜舞雩看到纸条相信了并且来救他了,那他就继续喜欢杜舞雩,如果没有,那他……
阶梯一教室旁边的厕所没有人用,是废弃的,里面有一个很高的窗户,夕阳从那里钻了进来,但只拽住了弁袭君的脚。他被程人佑挤在阴影里,感觉到程人佑的呼吸在他的耳边,让他恶心得要命,程人佑在他的颈边吮吻出一片红色,有些得意地说:“想不到你有一天也会被我标记。”
“被狗咬而已。”弁袭君说。
“啪!”弁袭君被程人佑这一巴掌打得头一偏,紧接着另一个巴掌又下来了,程人佑下手重,弁袭君的脸很快肿了起来,那程人佑一边打一边骂:“你说谁是狗?”
忍住。弁袭君在心里对自己说,他的眼泪顺势流了下来,配上已经肿起来的脸看起来有些惨不忍睹。
“我听见有人夸你好看。”程人佑说,“这么大一块胎记,好看吗?”程人佑身边常年跟在旁边的那两个混混怂恿道:“大哥,你不是要上他吗。”
“上啊!”程人佑说。
弁袭君准备了录音笔,记录了他和程人佑的对话。程人佑亲口承认他在同学间传了谣言,亲口承认他对弁袭君实施了欺凌行为,并表现出想要侵犯弁袭君的意图——那些脖子上的吻痕,和当时校长老师们看见的巴掌印还有满脸的泪水就是证据。
……具体如何弁袭君不想多想,他只记得杜舞雩带人来了,解救了他,使弁袭君不用再付出更多的代价来解决这件事情。他在被解救后在医院呆了半个月,回来的时候程人佑已经被开除了,但与此同时,新的流言也被传了出来。
他被说成是和程人佑一丘之貉的人,玩得花,后面都被搞烂了。不过他不是很在乎,这点流言蜚语还没办法让他困扰,不过就算他不在意,流言蜚语还是越传越广,最后连老师们都知道了。老师们自然是知道他的真实情况的,班主任将他叫到办公室安慰了半天,说要好好解决这件事情,杜舞雩平日里虽然不太关心学生们的事,却也还是在老师们的闲谈中知道了一些消息。
“我之前听你们班主任说,你这次回来同学们都在说你。”他说,“这不太像话,不知道事情的原貌却这样中伤同学。”
弁袭君说:“没关系的,老师,久了同学们就忘了。”
人们热衷讨论一件事的时候,通常想要看见他的反应,可弁袭君并没有如他们所愿。于是人们便真像他所说的一般,渐渐忘了这些。
弁袭君的生活倒是真如他所说,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只不过有一点,因为他好学的劲头,他和杜舞雩的关系更近了。
弁袭君心里一直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喜欢着杜舞雩,但是他并没有告诉任何人。他每一次去杜舞雩的家都会暗自观察,他知道杜舞雩家有三盆小花,一个星期浇一次水,知道杜舞雩每天晚上十二点睡之前会补上当天的新闻联播……
他以为这些心思永远只会有他自己知道。
“弁袭君,这是什么?”杜舞雩翻开那个本子,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潦草字迹。本子上并没有写乱七八糟的东西,只是写满了杜舞雩的名字。弁袭君手上空闲,就会控制不住去写杜舞雩的名字,买了一支新笔也要写。
“是我的草稿本。”弁袭君表现得非常镇定,心中却有一根弦崩断的恍然,他整个人松弛下来,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他知道了……
“可这上面好像是我的名字?”杜舞雩心中有些计较,他试探着说道:“弁袭君,为什么会这样?”
“我不想说,老师。”
“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一些。”杜舞雩叹了一口气,“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学习……”他又多说了几句,有些感慨怎么自己才二十几岁就开始这样唠叨。
弁袭君的微笑越来越大,他说:“老师,我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学习,以后我会遇到更多的人,见到更多的事……”他说了好多,把杜舞雩要说的话都说了,杜舞雩一时无语,只好说:“老师什么都不知道。”
“谢谢老师。”弁袭君鞠了一躬,很平静地离开了杜舞雩的家。
弁袭君踏出杜舞雩家门的那一刹那,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被拒绝了,也知道自己必须用更大的力气来隐藏。
杜舞雩看见弁袭君在和自己谈话之后好像真的收回了心思,以为是谈话有效,但是只有弁袭君知道,自己每一次面对杜舞雩,都强忍着胸口的悸动,现在还不是时候……还不是时候。
时间很快到了高考,那几天的日子过得总是格外慢又特别快,高考考完,再休息几天,学校就开始组织拍毕业照。
弁袭君拍集体照时特地站到了杜舞雩的身后,在拍完之后又跟杜舞雩表示说想要和老师单独拍照。杜舞雩对于自己的得意门生的要求当然同意,请了同学来帮他们俩拍照,两个人互相搂着肩膀,土得掉渣。
弁袭君接过同学手中的手机,俩人凑在一起看效果,弁袭君突然低声说:“老师,如果我不是你的学生,你有没有可能喜欢我?”
杜舞雩一瞬间便愣在了那里,这个问题怎么回答?弁袭君马上要离开这里去上大学,他应该怎么回答?
他也同样低声说:“也许。”他终究还是不忍给这位自己偏爱的学生留下不好的回忆,他往后将遇到更多的人,会忘了自己,那自己这个善意的谎言也会被淹没在他的生命中。
弁袭君笑了笑,退后一步给杜舞雩鞠了一躬,一个人离开了,只留下六月热烈得有些过头的阳光,灼烤着杜舞雩的背。
二
“杜舞雩,那我走了,新室友应该下午就会来,我和他说好了。”室友提着大包小包从门外探进半个头,叮嘱了一下杜舞雩,杜舞雩点了点头,低头继续写教案。
到了下午三点,门外响起叩门声,杜舞雩打开门时正低头回别人信息,就听到面前一个声音,说:“老师,好久不见。”杜舞雩抬起头来,是弁袭君。
多年前的学生成了自己的合租室友,这感觉着实有些奇妙,那这学生多年前还对自己表白过,又是什么感觉?杜舞雩要说,没有感觉。
年少时的喜爱在过了十年之后又怎能作数?这十年来,弁袭君去了外地上大学工作,又被调回这里,再成为杜舞雩的合租室友,这应该算是一种缘分。在杜舞雩看来,弁袭君比当年成熟许多,身量也比从前高了一些,每天穿得像个成功人士,从前还有憋不住自己脾气的时候,但现在已经学会了成年人的烦恼方式,他虽然没有看见那十年弁袭君是如何成长的,却还是有些欣慰。
“老师,这里。”弁袭君冲杜舞雩招了招手,杜舞雩连忙跑了过去。
“麻烦你了,还来接我下班。”杜舞雩坐进副驾驶位,系好安全带。
弁袭君发动车子:“没事的,我又没什么事,不是说了今天要去采购东西吗,开车方便。”
“今天学生看见你,还问我你是谁。”杜舞雩说。
“那我是谁?”
“我说你是他们的师兄。”杜舞雩笑了笑。
杜舞雩没有说的是,学生还问他是不是一对,不然怎么天天来接他下班,他有些惊讶,想起多年前弁袭君问自己的问题,突然很想问问弁袭君在大学有没有遇见过喜欢的人。
“大学好玩吗?”杜舞雩问。
“不太好玩。”弁袭君说,却没有接着说下去,杜舞雩只好又问:“不谈谈恋爱?”
弁袭君微微笑起来,说:“因为那时候我还喜欢老师。”他没说现在还喜不喜欢。
两人一路无话,去超市采购的时候才又开始交流起来。晚上回到家,弁袭君一进房间就惊叫一声,原来是因为今天白天下的那场大雨,弁袭君没有关窗,导致现在床铺全是湿的,还有满屋子枯枝败叶。
客厅的沙发不能够容下一个成年男人的身体,弁袭君本来决定出去睡,杜舞雩觉得太过麻烦,便提议要不要跟自己睡。
杜舞雩和之前的室友也一起睡过,所以没当回事,但是他没想到的是,弁袭君直到半夜也没睡着。弁袭君等到确定杜舞雩睡熟之后,缓缓坐起身来,看向黑暗中的杜舞雩的脸。
过了这么多年,他仍旧是爱着杜舞雩的。他无比确定。
回到这个城市,回到这里,杜舞雩的室友搬出去,杜舞雩以为都是巧合,其实都是他的处心积虑。年少时的爱情怎么作不了数?种下的种子早已经顺着为它搭好的架子爬满了整面墙,包裹住整颗心,它想要开花了。
他弯下腰,低下头,轻轻地吻上杜舞雩的唇。
弁袭君在接下来的几天每晚都趁杜舞雩睡着了看他半宿,十年缺失的份量像要赶在短时间内补上,杜舞雩对此一无所知。
那晚弁袭君又醒过来,没有拉窗帘,月光照在杜舞雩的脸上,弁袭君胸腔里的爱意随着月光晃来晃去,像是一瓶粘稠的胶水,将爱意涂满了整颗心脏,他的嘴唇缓缓开合,喃喃自语道:“杜舞雩,你能和我在一起度过余生吗?”弁袭君的声音轻轻的,但在黑夜中非常清晰。只有他一个人醒着,他也只敢在这时候说。
高三毕业那天,他问杜舞雩如果自己不是他的学生会不会有可能喜欢上他,杜舞雩说也许,他并不真的觉得自己有希望,他后来想得很明白,杜舞雩是期望他忘掉自己的,只是不忍心伤害自己。所以这次重逢,他并不敢暴露自己的目的。
当年杜舞雩用自己还是学生来拒绝他,现在如果知道了,又会用其他的理由来拒绝吧,他这样想。
“你确定吗?”一道沉静的声音响起。
弁袭君瞪大眼睛。
杜舞雩并没有真的睡着,他这天怎么也睡不着,困得要死,但是脑子里很多东西让他没法静下来,只能眯着眼睛试图睡过去。没想到就听到弁袭君对自己表白,瞌睡一下子没了,鬼使神差的,他答应了。
当然是觉得不妥的,可他扪心自问,自己的确是想要接受的。一起生活有一段时间,一起睡了也不少日子。当日弁袭君的房间早已经收拾整齐,床单被套在被清洗之后也经历了好几个艳阳天,可弁袭君没有回自己的房间去,两人还是在一起睡。弁袭君为什么不提他不好说,但他不提是因为自己在犹豫。
“你……是同意了?”
“嗯,如果你也愿意。”
三
弁袭君得到消息时,他正在加班。杜舞雩之前打电话来跟他说,这两天今天风大雨大,他要送初中部的学生回家,他点了点头说注意安全就投入了工作,再过两天就是他和杜舞雩在一起的一周年纪念日,他想赶紧把工作做完才有时间和杜舞雩庆祝一下。
下午六点十八分,他接到了电话。
他赶到时,江边已经围了很多人,杜舞雩送的学生认识弁袭君,见他来了,哇的一声哭了。他抽噎着告诉弁袭君,说杜舞雩是为了救一个溺水的同学才被江水带走的。弁袭君强忍着内心的痛楚,将学生安抚好,一边拍着学生的背,一边望着黑乎乎的江面,他想要跳进去找杜舞雩。
他很后悔自己为什么不跟杜舞雩说一句注意安全,更后悔今天早上为什么不让杜舞雩开自己的车去上班,恨自己为什么不去接杜舞雩,更恨为什么今天要加班……都是他的错。
救援队很快赶来,但直到两天后,才在离这里不远的上游打捞起来杜舞雩的尸体。弁袭君接到电话后非常冷静,看见杜舞雩被泡得发胀的尸体也没有落下一滴眼泪。他冷静地为杜舞雩操办葬礼,将杜舞雩的父母接了过来。
杜舞雩的父母是很老实的农村夫妻,儿子去世对他们是个严重的打击,头发白了不少,到达时人也非常憔悴。
“我知道你。”杜舞雩的妈妈说。
弁袭君缓缓抬起头。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杜舞雩已经将他们俩的事告诉了父母。弁袭君眼睛一眨不眨,但这次生生落下两道滚烫的泪来。
杜舞雩的父母最后决定将他的骨灰带回老家下葬,弁袭君同意了。他送杜舞雩的父母上车之后回到家在家躺了几天,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但又好像什么都有。午夜梦回时,他总是想着是否是自己上辈子太过造孽,这辈子才会遭遇这种事情,又会想是否是自己行了善积了德,这辈子才有机会与杜舞雩在一起。
他在他俩的家里,但花没有人浇水了。
夜晚一个人睡醒时,房间里多了沙沙的响声,是寄居蟹在爬行。弁袭君知道,那是杜舞雩送他的那只寄居蟹。绿色的壳,养着省事,但是有点烦人,夜晚总是到处乱爬,他曾经还怪过杜舞雩,说晚上睡眠质量都下降了,当时杜舞雩说什么来着?说这只寄居蟹很像弁袭君才买的……
他在寄居蟹爬行的沙沙声中思考,最后坐了起来,掏出手机买了一张去杜舞雩老家的车票。
他几乎是一路问着到了杜舞雩家的村子附近,那是个有些偏僻的村子,满是泥泞的公路,上面有牛和人的脚印。
杜舞雩的父母对于他来到这里并不惊讶,但也提不起什么热情来。葬礼还没有举行,骨灰在家里的神龛上放着,弁袭君来了之后,杜舞雩的妈妈说:“我知道你要来看着他下葬。”
弁袭君跟着送葬的队伍来到一个小山坡上,是杜舞雩的父母请算命先生找的地方。弁袭君沉默地看着杜舞雩的骨灰被埋进土里,等人们走了之后,站在坟前半天。
石碑上刻着杜舞雩的名字,弁袭君捡起石块,将自己的名字写在杜舞雩的旁边。又挖了一捧杜舞雩坟前的新土,回了在几百公里外的,曾属于他们俩人的家。
尾
几天后。
弁袭君躺在浴缸里,手缓缓垂了下来,浴缸里的水已经被染成粉色,那抔土在浴缸的边沿上,被捏成一个小小的泥人,渐渐地滑落到水里。
寄居蟹沙沙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FIN
评论(5)